京外几辆马车在田间小路上静静走着,路径两侧的树林向上遮掩着正上方的天空,打下一片浓绿的阴影。
马车打开了窗子,风就呼呼地往马车里灌。
车厢内邱秋对着谢绥胡搅蛮缠:“你去嘛,你去嘛,反正你也只是个五品小官,陛下现在也用不着你讲学,怎么就不可以去?”
邱秋跨坐在谢绥身上,头埋在人肩上碎碎念,话里话外都是不满,谢绥还扣下他很多宝贝,邱秋对此也有不满。
是谢绥哄他那些宝贝经不起长时间颠簸,后来邱秋亲眼看见一个花瓶在库房里莫名其妙碎了,邱秋才相信谢绥的话,小守财奴才肯松口,把他精挑细选挑出来的好宝贝都放在藏秋阁内,只简装出行。
谢绥好言好语:“我随后再去,五品官再小,俸禄也能给邱秋买很多只烤鸡烤鸭了,听话。”也只有邱秋会说五品是小官了,他作为八品官,天天给这个行礼那个行礼,自然看不得谢绥过得比他好。
谢绥当然可以过得很好,但是不可以比邱秋过得好,邱秋有时候也会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,可是……可是邱秋这么真诚可爱,怎么可能会自私,应该没人这样想吧~
邱秋本来想再劝,可是谢绥一说俸禄,他就闭嘴了,蚊子再小也是肉,看来邱秋只能替谢绥去享福了。
他哼哼唧唧接受了,手搂着谢绥的脖子,在谢绥腿上乱动,嗓子里发出些乱七八糟
谢绥受不了邱秋在他腿上晃来晃去,拍了两下邱秋的屁股,放重了声音说:“听话,别乱动。”
邱秋还不老实,一直等到谢绥手上使了劲儿,在邱秋屁股上连着重打好几下,邱秋才脸红着揪着谢绥的衣领,要把脸藏进谢绥的脖颈里。
软热的脸颊贴在谢绥的脖子上,软绵绵的,谢绥心好似化了,用力挤了挤邱秋。
邱秋唔了一声,把嘴露出来小声说:“这不好吧,爹娘还都在前面走呢。”
谢绥一头雾水地低头,看见邱秋眼中含着水光,欲语还羞,他底下一摸,方知自己刚才拍在了哪里。
夏衫单薄,薄薄几层,手放上去便可感知底下的温度。
早已湿润一片。
“而且现在还在车上,不可以这样吧。”
邱秋误会了谢绥的行为,羞答答地趴在谢绥身上,谢绥只稍微静默片刻,便欣然接受了这愉快美丽的误会。
最后一辆马车慢了下来,缀在最后面,和前面的车队明显隔开一个距离,车内没有邱秋再撒娇纠缠的说话声,只偶尔溢出一声呻吟哭泣,车身本就颠簸,外表来看倒看不出什么,只是不知道给谁省了力,又不知将谁快折磨疯了。
……
谢绥将邱秋送了又送,实在送不了了,抱着邱秋下了马车,将窝成鹌鹑不吭声的邱秋放在最中间的马车上,亲了亲他的额头。
“你去吧,等到夏天过了我再接你回来。”
谢绥的眼神温柔,但语气带着决绝,邱秋被·干·傻的脑袋迟钝地觉得有些不对,他好像从空气中嗅到一丝不安与危险,抓紧了谢绥胸前的衣襟:“你快点来接我,其实京城夏天也没那么热的。”
“好好。”谢绥连道几声好,抓住邱秋忘记松开抓得牢牢的手,邱秋的手被谢绥温柔又不失力量地取了下来。
谢绥没有再看窝在小竹榻上的邱秋,转身下了马车,朝着和行车方向完全相反的地方走去。
谢绥也没有再乘车,而是骑马一路驰往京城。
邱秋扒着窗户,看到谢绥马后激起的飞扬尘土,最后在邱秋看来高大的谢绥也逐渐变小,小得仿佛是邱秋两根指头就能捏死的蚂蚁一样。
最前方领路的是姚夫人,邱秋爹娘和邱秋都在中间,前后是家仆,而湛策就陪在邱秋身边。
有点奇怪,邱秋看出众人有些紧绷,他也跟着紧张起来。
很快他又发现不对,谢绥明明说的就是离京城不远的郊外乡下,怎么会走这么久,邱秋心脏都跳起来,他坐起来抓住身边湛策的手,眼中都是迷茫惊惶。
“湛策,咱们这是去哪儿啊?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到吗?”
邱秋不是彻头彻尾的傻子笨蛋,相反他有时候非常敏锐,敏锐到被谢绥湛策等人身上那种肃杀的气质感染。
湛策看他快要哭了,犹豫片刻握了邱秋两下松开,权做安慰:“别紧张,是郎君说要去个大一点的庄子,快到了。”
邱秋也不知道有没有被说服,眉眼都耷拉下去,重新窝在谢绥给他安排的小竹席上。
湛策看到他领口漏出的半点红痕,顿了顿道:“累了就睡会吧。”
邱秋也真是累了,不消多久,就在微风吹拂下渐渐阖上眼睛。
他再睁开眼是被吵醒的,车外传来刀剑相接之声,还有人的呐喊和闷哼。
噼里啪啦,似乎就在邱秋耳边回响。
邱秋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,湛策已经不在身边,福元在邱秋爹娘车上,现下车上只有邱秋一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