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死之间,连话都是寥廖。
邱秋还想再说些什么,但身后已经没有了声音,湛策的手落了下去,再也没有人捂住邱秋的手,不让他吭声。
邱秋肩上一沉,一个高大的人蜷缩着栽在前面那个纤细的人身上。
“……”邱秋张开嘴巴没有声音哭出来,他禁不动湛策的体重几乎全趴在马上。
他该往哪里走?邱秋不知道,他的眼前也是一片昏暗,马看得清眼前的路吗,邱秋也不知道。
他只知道,身后湛策的身体随着颠簸渐渐歪倒在一边,失去了平衡。
邱秋惊恐极了,他揪着湛策的手,湛策的衣服恳求道:“别滑下去,求求你了湛策,求求你陪着我。”
但是邱秋的哀求毫无用处,湛策的身体不可挽回地歪向马的一侧,最终,这个高大的身影从马上栽了下来,在一个转弯之后,摔倒了路旁边厚实的草坡上,一路滑下去。
余光之中,邱秋看到湛策的背上已经有了三四支暗箭,带着血一样的紫黑。
身后的人还在追,像是紧咬猎物的野狗。
邱秋哭着,胡乱那袖子摸了摸眼泪,可袖子上湛策的血又堵住了邱秋的眼睛,糊成一片。
他很害怕,害怕血,害怕尸体,也害怕死亡。
他爹娘还在后面,他们如何了?邱秋不清楚,他清楚的依旧是眼前的事物。
比如,他一定会被追上的。
邱秋扭头看了眼身后,可泪眼模糊,他的看不清,只好再看一眼。
那些人那样多,邱秋每次看都更靠近一点点。
他得想办法,他得给那个谢玉带信呀,爹娘还有姚夫人、福元都在后面,他们怎么办。
不能死,都不能死。
邱秋是个软弱的人,连坐在马上手握缰绳都哆哆嗦嗦,但他的小脑袋却转的那样快。
比之从前邱秋人生中的任何一个时刻都要快。
突然,邱秋握紧了缰绳,心一横,调转马头,直将马驱向路旁的密林中。
数不清的枝桠挂在邱秋身上,皮肉上,划出一条条血痕。
那些人紧跟在后面进去,誓要抓到邱秋这个人,即使追杀的这些人也越来越少。
邱秋驱着马在林子里走,确保林子够密看不见他,他从一鼓作气从速度慢下来的马上摔下来。
好疼!好疼好疼好疼!
邱秋捂住摔伤的胳膊,即使疼的脸色都发青,他都紧咬嘴唇没有发出声音来。
快,他要快!邱秋能听到马蹄渐近的声音,他们迟早会找到他的。
邱秋强忍着疼痛站起来,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,按照他浅薄的脑子先画出来的办法,在衣服上写了几个血字,又将身上一枚白玉圆环解下,和衣服都一同挂在马脖子上。
这白玉圆环便是姚夫人给他的那一枚,之前谢绥惹了邱秋生气,邱秋把玉环交给了谢绥,后来关系越来越好,谢绥就又将其硬塞给他的。
此时竟真的排上用场。
邱秋看着那枚玉环,泪无知无觉流了下来,在脏兮兮的脸上擦出两条雪白的河。
他摸了又摸,最后以着一种说不清的心情在玉环上轻轻亲了下。
邱秋这一刻在想什么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