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前暑期学校没人,连草都长高许多,最近开学了,操场上的草又被活力的高中生踩得矮下去,放眼望去,少了些夏日生机。
梁喜坐在长椅上望着操场方向,预感佩姐可能要问周靖哲的近况,或者讲述她那段无疾而终的爱情?
暂且称为爱吧。
“喜喜,最近工作室怎么样?”
“挺好的,师父赚了不少钱。”
梁喜转头冲佩姐笑笑,尽量让她放松些,别那么拘谨。
“真羡慕你。”
“什么?”
梁喜的确不知。
佩姐叹了口气,说:“我和周靖哲的事,你知道吧?”
“知道一点。”
梁喜能感觉到佩姐有强烈的诉说欲望,索性顺着她的话往下接。
佩姐吸吸鼻子,把眼泪往回压,“我和他在你来之前就好了,我老公在外面上班,常年不在家,家里大事小情全压在我一个人身上,周靖哲帮了我很多,后来我俩偷偷在一起了,不怕你笑话,我真的动过心,他年轻,体贴,对我很温柔,只是渐渐的我发现,他和我好只不过想利用我而已,利用我帮他介绍更多的顾客,利用我和老王认识的关系,为他多说好话,带他出去学习,见世面呵,要说利用,我何尝不也利用了他呢?在那段关系里面,我们是平等的。”
“后来我老公发现了,他没有打我,也没有骂我,他说只要关系断了,会原谅我,我抱着一丝侥幸找周靖哲摊牌,看他什么想法,结果和预料中一样,他说现在,此刻,马上分手,今后以同事身份相处,还把我联系方式删了,前段时间我看他出去学习,发了一张和其他女人的合照。”
梁喜不
禁脑袋冒问号,她没刷到过周靖哲发的这条,很可能他把梁喜屏蔽了,不过也好,眼不见为净。
佩姐接着说:“周靖哲应该忘了之前我用另一个微信也加过他,看到合照后我才下定决心把他彻底删了,既然他觉得这条路是捷径,那就继续走吧,摔倒也好,平步青云也好,都是他的命。”
把心里憋的话一次性说完,佩姐觉得舒服不少,她盯着地面,有点不敢看梁喜,生怕发现梁喜眼里异样的、鄙视的目光。
“周靖哲去参加比赛了,下周才回来,你要是不忙,可以常过来坐坐,王姐她俩经常念叨你呢。”
梁喜三言两句,交代了周靖哲的去向,也避开了佩姐讲的那些话,或许她心里做好了接受评判的准备,但梁喜只字未提,给了她体面。
“喜喜,你读了那么多书,为什么想回化城生活?”
“化城是生我养我的地方,没什么不好啊。”
梁喜的回答如此坦率,让佩姐意外,“你刚到工作室的时候周靖哲跟我说你是来跟他抢地盘的,没想到你性子这么沉稳,从没和他起过正面冲突,之前你从昆明带回来的资料,少的那本是周靖哲偷拿的。”
“都过去了,我不想和他计较。”
梁喜不确定佩姐说的话是否真心站在她的立场上,或许她心有不甘,揭露周靖哲会让她心里好受点,但感情这种事谁说得准,万一哪天两人重修旧好,梁喜依然是被排斥在外的角色,一时心软把自己当成对方的盟友可不见得有好下场。
“光顾着聊我了,你和许老师怎么样?”
“和之前一样,他是他,我是我。”
“喜喜,我真的很佩服你,守着那么一个有钱人可以不动心。”
梁喜无奈笑笑,“我就一颗心,总不能为了四面八方来的爱见一次动一次吧。”
“每个人都有人模狗样的一面,你还不知道吧?你师父年轻时跟一个学徒偷偷好了,你师娘知道后一点没闹,你师父心里有愧,选择和那女孩儿分开,但他想不到儿子竟然知道了这件事,虽然没挑破,总归心里结了疙瘩,所以毕业后留在天津不愿回家。”
过来人总习惯将自己血与泪的教训往下传,心是好的,道理也是对的,但不是对所有人都适配。
“其实周靖哲特别想成为许京平那样的人,年少学艺,家里条件好,现在事业有成,在黑陶届小有名声,而周靖哲呢,小时候家里很穷,住在化城的棚户区,后来有机会拆迁,他爸为了多要钱,和开发商起了冲突,被打死了,他妈把他抚养大,念到高中毕业,经人介绍送到你师父这来,他很能吃苦,也很上进,但你来之后王老师经常赞许你,还分走了周靖哲的学习机会,所以他才作出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,再加上许京平喜欢你,他更嫉妒了,既然努力过不行,只能另寻他路。”
那些周靖哲小心藏好的秘密,因为关系的破裂,被佩姐和盘托出,不知他会作何感想
佩姐见梁喜不说话,她看眼时间,说:“我得去接孩子了,回头再过来看你。”
“嗯。”
佩姐离开长椅,从后院回去,梁喜没送她,继续望着学校操场,试图用眼前干净纯粹的画面冲洗刚才听到的一切
隔了几天,周靖哲参加完比赛回来,见到梁喜第一句说:“我发挥不错。”
梁喜有种吃错东西的反胃感,硬挤出一丝尴尬的笑,“恭喜。”
“等获奖了请你吃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