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一月的曲江池畔,冷风夹杂着雪絮吹来,似锋利的银针刮得人耳根发疼。
柳灵儿紧紧攥着衣袖,指尖微微发颤,却仍固执地抬起头,目光灼灼地望着他,“萧回舟,我并非娇弱的女子,我不怕路途艰险,只怕……”
她的声音低了下去,似有千言万语哽在喉间,最终只化作一句:“只怕你这一走,便是数年,而我……不想再等了。”
萧回舟怔然。
柳灵儿拢了拢身上披的氅衣,而后转身往萧府走去。
…………
皇宫,御书房。
陈辙为皇帝赵从煊讲学,只不过,听学之人早已神游太虚,思绪飞远。
“……陛下,陛下。”陈辙喊道。
赵从煊指尖微动,似乏困极了,他抬起头,“怎么了?”
讲学多日,陈辙也算是了解皇帝的秉性,这放在世家中,就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。
他心头暗叹,随即躬身行礼,“臣先行告退。”
“嗯。”赵从煊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。
许久过后,御书房内一片安静。
赵从煊唤道:“小酉子,这几日怎么不见萧大人入宫。”
小酉子神色稍微犹豫,随即回道:“临近深冬,萧大人估计是……忙着来年开春诸事。”
“嗯。”赵从煊轻轻颔首,他看着手上的书,却觉得心头莫名一股烦躁。
他放下书,拿起茶盏灌了一口茶水,却因喝得太急而呛了一下。
小酉子听到声音后,误以为他染了风寒,连忙问道:“陛下,可要请太医来?”
“不必……”赵从煊方一出口,很快又改变了注意,他又轻咳了几声,吩咐道:“小酉子,你安排人去一趟宰相府,就说朕这几日染了风寒,政务之事就劳烦萧爱卿了。”
“是……”小酉子连忙退下。
很快,太后便得知皇帝染了风寒,又派了几个太医前去诊脉。
太医们虽觉得脉象正常,可陛下神色虚弱,还时常咳嗽不停,只好开了些养神汤。
赵从煊在寝宫躺了半日,直到天都黑了,也没等到他想等的人。
不知不觉间,他的身体越发沉重,脑袋时不时传来一阵钝疼。
又不知过了多久,耳边似乎传来小酉子的声音,他模模糊糊地应了下来。
萧伯瑀进入殿内时,只觉殿内燥热无比,他眉头微蹙,站在珠帘前,轻声喊道:“陛下。”
“嗯……”床榻上的人影含糊地应了一声。
萧伯瑀越过珠帘,快步来到床榻前,只见赵从煊面色泛红,呼吸也有些急促。
他伸手探向赵从煊的额头,不知是身体发烫还是殿内的燥热使然,触手微微发烫。
似乎是感受到额头的温凉,赵从煊半睁着眼,眸间水雾氤氲,目光迷蒙地落在萧伯瑀的脸上。
他微微仰头,蹭了蹭萧伯瑀的手心,声音沙哑,又带着病中的几分软糯,“你来了……”
萧伯瑀心头一软,他收回手,转身去倒了一杯茶水,又试探了一下水温,才坐回床边,轻声道:“陛下,先喝点水。”
赵从煊撑起身子,却不接过茶杯,只是微微张着唇,眼巴巴地看着他。
见状,萧伯瑀无奈地笑了笑,他将人靠在自己的怀中,一手扶着他的肩头,一手将杯沿抵在他的唇边,将温水一点一点渡入他的口中。
温水滋润了干渴的喉咙,赵从煊眸光清明了一些,心头顿时生出委屈之意。
于是,在萧伯瑀转身放下茶杯时,他忽而仰起头,在他的颈侧咬了一口。
萧伯瑀身形一僵,颈侧传来细微的刺痛。
他转过身来,却见赵从煊低垂着头,只攥着他的衣襟发泄着不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