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没想到,那门房手里竟还攥着一枚银锭。
“只是一块银锭罢了,反正他已经死了,那萧伯瑀还能让死人说话不成?”陈伦道。
陈威剜了他一眼,“蠢货!”
“父亲……”陈伦不解。
陈威道:“官银怎么会落在一个奴仆手上,你想过没有?!”
民间百姓手中流通的都是碎银,萧伯瑀若是顺着这一条线查出,有人私铸官银,有几个脑袋可以砍的。
构陷程勉之的那匹官银,成色和重量与朝廷官银几乎看不出差别。
可门房奴仆手上的官银不一样,成色差了许多,很容易便猜出,那些银锭是私铸的。
陈伦恍然大悟,神色变得慌张,“那……那怎么办?”
陈威道:“派人去晋阳,决不能让萧伯瑀查到那边。”
“是,是……”陈伦连忙起身,急匆匆地快步出门,还险些撞上回来的大哥陈辙。
陈辙喊了他一声,却见他神色匆匆地往外走,他纳闷道:“父亲,三弟这是要去哪?”
“晋阳。”陈威含糊地说道。
闻言,陈辙没再细问,只是拿出了一封书信,“易儿传了一封信回来。”
听到是陈易的消息,陈威的面色这才缓了许多。
“父亲,易儿还在尉迟徽……不,是在尉迟诀手中,要不要再调五万兵马围攻冀州?”陈辙问道。
陈威摇头道:“不必。”
陈辙虽有疑惑,但他也不敢多问,“父亲,那孩儿先行退下。”
“慢着。”陈威喊住了他,思忖片刻后,道:“你自小读的书不少,明日我便向陛下请谏,让你入宫为少傅,为陛下讲学。”
陈辙是陈威的一个妾室所生,在他五岁时,生母便病逝了,陈辙自小就爱读书,已至而立之年,还常在太学馆与一众太学生论学,因而陈威并不太喜欢这个长子。
陈辙闻言一惊,连忙跪下道:“父亲,此事不妥,孩儿才疏学浅,岂敢妄言治国之道?况且……”
“况且什么?”陈威眯起眼睛。
陈辙犹豫片刻,低声道:“如今朝局纷乱,父亲手握兵权,若孩儿为少傅,恐遭人非议……”
陈威瞥了他一眼,“你倒是谨慎,不过这事你就不必管了,你入宫讲学,只需探听宫中的动向即可。”
陈辙心中一震,父亲这是要……他不敢再想下去,只得低头应道:“孩儿明白了。”
“记住,在宫中谨言慎行,但该说的话一句都不能少。”陈威挥了挥手,“去吧。”
“是。”陈辙躬身退下。
翌日。
陈辙为皇帝赵从煊讲学的事情传入了萧伯瑀的耳中,然而他此时分身乏术,宰相府堆叠的政务,大司农程勉之贪墨一案尚未了结。
萧伯瑀神色一怔,但没说些什么。
一个下午,萧伯瑀批阅着各地的奏疏,终于在日暮之时,他霍地放下笔杆。
王横吓了一跳,还以为弄错了奏疏,“大人,这些奏报有什么问题吗?”
“没有。”萧伯瑀道。
以王横这几年对萧伯瑀的了解,萧大人在暗暗生气……
可眼下各地休养生息,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,萧大人何故如此生气?
萧伯瑀起身往外走去,“备马车,入宫。”
“天色已晚,大人要不明日再去?”王横劝道。
萧伯瑀脚步一顿,目光沉沉地望向宫城方向,“不必等明日,现在就去。”
王横见他神色凝重,不敢再劝,连忙吩咐下人备好马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