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蛇在原地转了几圈,随即消失在白雾里,平野知道,这是在引路了。
看不清楚路,他耳力便派上了用场,随着窸窸窣窣的爬行声,平野这一路竟没受到任何毒物的侵害。平野喜不自胜,这白蛇如此有灵性,果然是姜渡月养的小东西。
外头的天渐渐暗了,后山更是立刻被蒙上了黑纱一般,平野只觉得时间匆匆而去,却没想到片刻之间,山野之间已是看不清楚了。
原本还有些亮光,如今只剩下鬼气森然。
那白雾如有实质一般入了经脉,只教人浑身发冷。
他缓步而行,逐渐捕捉到旁人的呼吸,这时便停在原地,不敢轻举妄动,他闭上眼睛,再睁开眼,周围已经模糊可见了,就连那引路的小白蛇回头看他的模样,也是看得清楚。
穿越迷雾,平野心中已经有千万种猜想,却没想到眼前所见,竟然是一片平坦的池林。
他站在竹后,而不远处那池子旁,竟然有无数白袍教众,齐齐地绕池而跪。而圆池中央的玉柱上,正悬挂着一个活人!
平野登时瞪大双眼,眼眶立时红润了。
那活人不是别人,正是失踪多日的姜渡月!
只见姜渡月黑发垂下,面色惨白,身上却穿着锦绣华服,渐渐升腾而起的月光之下,还能窥见袍面的月色流光。
姜渡月紧闭双眼,嘴角有一丝干涸的血迹。他双手分别被捆柱,不用细看,都知晓手腕处想必已经被锁链磨成重伤。
原来他们说的那个祭品……
原来姜渡月这些日子,都在这里受罪!
平野想哭,眼泪却迟迟不落,心口仿佛被这样的场景刺了狠狠一刀,平野这才明白,何为心如刀绞。
白袍教众虔诚地跪拜姜渡月,将其如神明般悬挂于天上。却不知凡人之躯只有血肉,血肉也总有溃败的一天。亦或者,他们知晓那些祭品也不过是个肉体凡胎,同类相害,难道真能让苍天垂怜?
太荒唐!
不知不觉间,平野已经抽出了羁魂,他自林中缓步走出,眼神中已然充满了肃杀之气。
周围的教众似乎察觉了平野的到来,但他们丝毫未动,反而从平静池水中窜出来了无数怪异毒物,尽数被平野挡回。
风声飒飒。
平野面色沉沉。
他将剑刃抵在跪地的一名教徒身上,沉声问:“你们想走,还是留下?”
其实这话说来也荒谬。
若是他们想走,自然会反抗,若是他们想留,平野也不能将他们带走。
只见男人只是回头瞥了一眼平野,眼神木然,似在看一块石头。
平野已经心如止水,他的剑抵在男人脖子上,只要稍稍一用力……
“……别。”
沙哑的声音响起,却仿佛平地一道惊雷。
平野立刻抬头,如久别故乡之人,虔诚地望着故乡明月。
眸光闪动,竟不知是月光,湖光,还是泪光。
姜渡月艰难地睁开眼睛,只是看着他,虚弱得仿佛月下幻影。
“他们体内……剧毒……”
姜渡月已经恍惚了,或许是回光返照?他怎么会在这里看到平野?平野竟然还戴着那把爱剑,想要夺人首级……怎么可能,那个名门正派出来的大师兄,杀个赌坊打手都心软,怎么会在这里杀人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