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渡月头也不回:“你赶紧做完饭上山践诺就是了,你不是还要找人么,何必在这里浪费光阴?”
贤婆婆眼睛看不见,嗅觉听觉却极好,待姜渡月进了柴房,转着浑浊眼珠,对平野道:“你这堂弟什么来历?”
撒谎虽不好,可平野也不想让姜渡月不快,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编了段话:“他出身寻常商贾人家,并未有异于常人之处……”
“长相如何?”
长相……当然是风姿绰约,世无其二。
平野咬牙道:“资质平平,貌不惊人。”
“生辰八字?”
“……这……”平野犯了难,他就算是知道姜渡月的生辰八字,也是断断不会说的,遑论他不知?只能转了个话头,反问道,“贤婆婆,我这堂弟跟着我闯荡江湖遭了难,除却气性大了些,到底也没什么特别,婆婆为何对他这样感兴趣?”
贤婆婆一双眼睛直直看着平野,纵然明白眼前老太什么也看不见,平野也觉着一阵心虚,对方救了两人,他出于自保编了些谎话,可到底是有亏欠,就怕贤婆婆再多问一句,他就底气不足露了马脚。
可终究贤婆婆什么也没多问,沉吟片刻后,道:“既然你慌着要走,我也不留你,那些东西,你能替我采多少便是多少。”
平野喜道:“婆婆通情达理,晚生感激涕零。”
贤婆婆却挥手,似不放在心上,只是一双浊眼望着沸腾的坩埚,不再言语。
早膳是白菜清粥,虽不必从前那样锦衣玉食,但在历经几番劫难之后,这清粥小菜也是人间美味。
姜渡月用膳不疾不徐,看得出教养极好,平野心道:虽说渡月同我一样,都是在山上长大,说不准还什么名门大户的宝贝疙瘩,只是这宝贝疙瘩下了山也得吃苦,若是被父母知晓,必定心如刀绞。
两人用膳之后,贤婆婆便从一个积灰的箱子里摸出一本自缝的医书,交到两人手上。
“去采那第十一页的药草,捉第十五页的虫子来。”
平野接过,先是翻到了十五页,顿时一乐:“这是不就是九香虫么?我认得的。”转向姜渡月道,“不知渡月捉过这虫没有?”
这九香虫并不是什么罕见奇虫,反而常常出没于田野山间,名字虽“香”,却是身带臭味,醉琉璃小时候捉过一只放在醉八仙枕头下,直叫那文静内敛的小师弟生了几天闷气。
姜渡月双手抱臂,知晓平野这话是觉着他不食人间烟火了,嗤笑道:“九香虫,兴阳益精之物,常入丸散之中,是虫中佳品。”
平野早在姜渡月说出“兴阳益精”之时便已明白过来,登时面红耳赤。
姜渡月面不改色,见平野这手足无措的模样,心头反而开心得紧:“怎么?这行走江湖的少侠,难道还是白纸一张?”说这话倒是有些故意刁难了,别说平野是白纸一张,他自己不也是?只是他对男女之事并不感兴趣罢了。
只是没想到平野倒像是被说中了,就连翻动书页的手指都在颤动,连声苦笑道:“渡月,我算是明白什么叫‘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’了。”
姜渡月占了上风,心情大好:“叫你想要让我出糗。”
“我这不是想瞧瞧你学识渊博到什么地步么?”平野摇头,姜渡月这小脾气倒也是招人,“谁知反让你将我一军,实在惭愧。”
“哦?看来被我说中心事了。”姜渡月偏头看他,脸色苍白,黑发如瀑,只一双眼眸纯净,“我的堂兄,原是这样纯白无瑕。”
一声“堂兄”不轻不重,却把平野叫得心痒难挠。
姜渡月听多了江湖上那些登徒子的风流韵事,如何却也没想到平野在那方面竟真如白纸一张。
见两抹红云浮上青年俊秀脸颊,姜渡月无端生出一道别样心思来:也不知平野这样的人,在做那事时,是否还同此刻一般——
想到此处,自己也被吓了一跳。
可没等他骂自己胡思乱想之际,平野翻到了第十一页,登时双目圆瞪。
姜渡月寻着目光望去,只见那书页上画着的,正是他和平野在那密室泥道旁所见,生长于高山峭壁的奇特药草:崖橼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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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然都没什么经验,但幼鸣胜在有部分交叉的理论知识(……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