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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章 吴丝蜀桐（第2页）

李羡一想到，不免有些猜测，“这个不会是你拿那个金带勾买的吧？”

“怎么可能！”苏清方没好气道，“我爹是没给我留什么东西，不过好歹有一点积蓄。”

“不是还有《雪霁帖》吗？”李羡戏谑问。

苏清方立刻别开头，“别想了，不会卖给你的。”

李羡笑了笑，反问：“会上弦吗？”

苏清方摇头，“我力气不够，一般都是润平帮我上。”

闻言，李羡起身行到墙边，一手托住琴尾的冠角，一手扣进琴腰处的龙池，小心翼翼把琴从壁上取下，稳稳放到琴桌上，开始上弦。

照苏清方说呢，虽然李羡的琴连弦都没安，但该有的家伙事儿一点不少。琴案漆红，和琴身的颜色如出一体。配套的琴轸收在匣子里，是白玉的。

只见李羡拉紧了弦，拨了拨，侧耳听着音高，低了便再拉紧些，高了便松松，几下就定准了音。

苏清方不禁赞道：“殿下的耳朵，堪比周公瑾啊。”

曲有误，周郎顾。却不是所有人都如周公瑾般精于音乐。一般人上弦，会在旁边另摆一张调好音的琴作基准。即使如此，也需要不俗的耳力。像润平，哪怕旁边摆着一张定好音的琴，也找不准调，得苏清方在旁边提醒他松紧。

李羡手上动作未停，漫不经心地瞟出一眼，唇边噙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，“你想说我沉迷声色？”

苏清方轻哼了一声，好好的话既被怀疑别有用心，就真的意有所指道：“是说殿下耳目灵敏。”

眼观六路，耳听八方，才这样风声鹤唳，什么话都要寻思寻思有没有暗含讥讽。

坊间都开始传太子好男风了，还沉迷声色呢。诶？等一下，那个好看的单大人，同李羡走得挺近的哈。养的猫好像也是公的诶。

苏清方偷偷瞥了一眼猫屁股。

确实是公的。铃铛上还有毛，就在她手掌揣着……

“你一直抱着猫站着不累吗？它有八斤多重呢。”李羡遽然出声，给苏清方吓了一跳，飞快收回目光。

李羡已经缠到第三根弦，也不知苏清方发什么呆、受什么惊，像做亏心事被逮到一样，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座位，“坐吧。”

总是站着，给人一种随时会走的感觉。

苏清方干笑了两声，还顺手拍了拍猫屁股，以掩饰自己刚才的走神，乖巧坐下。

即时，房中只剩下丝弦与雁足一圈圈缠绕、越绷越紧的声音，细微，却清晰。

苏清方不自觉荡起了脚，口中微干，端起手边茶盏，抿了一口，果不其然又是绿茶。

“后面卫滋还有找你麻烦吗？”李羡突然开口，有点无由来。

苏清方放下杯子，苦笑摇头，“他好像见了我就躲，不晓得为什么。”

“嗯，”李羡应道，“别再想着收拾他了。事情真闹大，查出什么，你在卫家的日子不好过。”

这也是他当初让凌风收着点力教训的原因。

苏清方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与愤懑，叹息道：“真荒谬啊。分明是他作恶多端，偏我要忍下这口气。若我孤身一人，大不了鱼死网破，偏偏我还有母亲和弟弟。”

李羡听罢，不可谓不心悸，“那多亏了还有你母亲和弟弟拴着你，不然你怕不是准备拼命？跟那样的人同归于尽，亏你也甘心？人之老矣，满齿不存，舌犹在也。亦可谓勇者。”

苏清方轻哼了一声，“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。”

“年少气盛。”李羡如是评价。

啊？

苏清方以为自己听错了，费了好大劲才绷住脸，默默低下头，有一下没一下摸着怀里的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