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知节咬了咬牙,想到包袱里女儿的笔记,有些犹豫地开口。
“我的女儿常玉于承明七年考中进士,被分配至淮南道任职,后被任命至临阳县调查水灾情况,谁知……便一去不复返了。”
她的声音有些哽咽:“我到了她的住所,明明屋里都是打斗痕迹,东西也被翻乱了,可县令大人说她是不堪压力自杀了。”
“怎么可能呢?我的女儿,她还那么年轻,才刚刚入仕想要为百姓做些事。”
“难道她会在自杀之前把屋内摆设乱砸一通,再将箱子和柜子里的衣物扔的到处都是吗?”
“绝无可能!”
她越说越激动,声音都喊哑了,但还没有停下。
“绝无可能!”她嘶声怒吼着。
御史中丞的心里微微触动,但也只有一瞬。
她对何榆使了个眼色。
何榆意会,温声安抚她。
“还请妇君稍事调整,万勿过激。您可有在常大人居所寻得其他端倪之处?抑或常大人可有在信中留下线索吗?”
常知节想到了那本笔记。
常玉生前突然寄了笔记回来,她当时还觉得诧异,现在想想,毫无征兆就是一种征兆了。
她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女儿的异常呢!
“她屋子里被翻得一团糟,箱子、柜子、床下,全都空了,还能有什么东西呢。”
“大人问她的信,我也都带来了。但倘若有线索,我也不应该毫无意识。”
御史中丞微微摇头。
还是在避重就轻啊。
但也在理,倘若她们正是那临阳县令背后靠山,见常知节并无实证,为避免更多麻烦,也就不会为难她了;如果愿意查下去,倒也能查到结果,只不过需要费些时间罢了。
何榆认真看完了常玉的家书。
“如妇君所言,常大人并未在信中提及水灾之事。”
但她也知道,没有说谎不代表没有隐瞒。
何榆将信还给常知节:“妇君,负责此案的三位大人皆是朝中重臣,论公正严明无出其右,还请您再想想,常大人是否有留下其他线索?”
见她还有些犹豫,何榆也不勉强:“陛下已命人将和州刺史、临安县令等带回京城调查,并对常大人之棺再行检验,还请妇君对朝廷多些信任。”
这时,突然有人敲门。
一小吏走了进来,对着御史中丞附耳几句。
御史中丞面色不变,只说道:“今日便到这里吧,妇君好生歇息。”说完就招呼何榆离开了。
“大人?”走出房间后,何榆有些不解。
御史中丞叹了口气:“这桩案子可不简单啊。”
“和州刺史冯琳虽不是声名显赫之辈,但其母可是跟随先帝打天下的宋国公冯絮。因此,负责问询的官员多有顾忌,而冯琳正是仗着自己的身份,胡乱攀咬,甚至牵扯到了几位宗室亲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