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兀、剧烈,仿佛连她自己都未曾预料。
乔知遥想退一步,整理自己忽然乱了节奏的心绪,刚一动,却听见顾之晏低声道:
“下次别站得离案架这么近。”
顾之晏声音淡淡的,语调冷静,面上更是看不出半点情绪。
可乔知遥却察觉到了他语句里一丝莫名的顿涩,像是被什么打了个措手不及,又极快地掩下。
乔知遥倏地抬眸看向顾之晏一眼,却正撞见他迅速移开的目光。
顾之晏垂着眼,神情一如往常的清冷克制,唯有指尖不自觉收紧了一瞬,像是怕被她看出那一刻的不自在。
乔知遥不明所以地觉得心中像被什么轻轻撩拨了一下,又在瞬间被她按下。
下一刻,乔知遥垂下眼睫,声音清淡却带着一丝轻飒的凉意:“那你也别这么快接近。”
乔知遥语气平稳,神色也未有波澜,仿佛刚才那一瞬的近距离并未在她心里泛起半点波澜。可她的眼角却微挑,隐隐带着一丝挑起对方反应的意味。
顾之晏没有接话,只转身将那卷纸归回架上,动作一如既往地利落克制。
可他耳后,却不易察觉地泛起了一抹极淡的红。
顾之晏的眼角余光扫过乔知遥,声音平静:“纸上的字,不能太重,落得太重,便难以收回。”
乔知遥轻轻一笑,语气淡淡:“没想到这话会从你口中说出。”
她的目光微微沉了沉,“我一直认为,落得最重的,是你。”
顾之晏轻轻顿了顿,似乎在衡量什么,却依旧没有直接回应,只是将那封未拆的函信收入袖中,转身离开,背影依旧如冰雪雕琢般冷峻。
那晚,乔知遥独坐誊写厅一隅,再次取出林庆之的“附语边名”,细细审视。
她无声记下:“署名虽微,却数次被主文采纳;若非作者,何以得入卷中?”
一夜无眠,思绪纷繁。
翌日清晨,实录馆送来批文:
“礼部旧案卷宗编号已整备完毕,外署调阅即将启动。”
末尾附有细字注释:
“卷上虽无署名,然誊写者身份已录于案,存档可查。”
笔停墨落,墨痕微晕,仿佛寒意悄然蔓延开来。
乔知遥明白,自己已被看见。
不再是暗中穿行于纸背的影子,而是真正留名于纸上的存在。
春册未成,字已入局。
风暴尚未掀起,却已隐现轮廓。
乔知遥起身,将字卷整理归拢,最后一页上,她轻轻写下:
“待调之页,可循证。此卷未尽,笔意未止。”
这是她给自己,也是给未来所有追寻真相之人的一句提醒。
案卷中尚藏未解之谜,调查仍在继续,故事未曾终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