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布被揭开的瞬间,铁棘猛地弹坐起来,发出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。
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,涕泪横流,脸上再也没有一丝血色。
他看着我,那眼神,是我从未见过的,一种混合了极致恐惧与……狂热敬畏的眼神。
我拿起旁边的一杯水,走到他面前,递给他。他颤抖着手,却不敢接。
“肉体的痛苦是有极限的,但对死亡的想象没有。”我平静地陈述着事实,“现在,你懂了吗?我们要做的是玩弄他们的心,而不是他们的肉。”
铁棘彻底被征服了。
他看着我的眼神,已经不再仅仅是恐惧,而是掺杂了学徒对宗师般的狂热崇拜。他小心翼翼地跟在我身后,就像一条渴望主人垂青的猎犬。
“大人……那……那种源自本能的崩溃……我从未见过如此……纯粹的艺术。”他结结巴巴地赞美着,试图找到合适的词汇。
“那只是开胃菜。”我没有回头,声音在空旷的刑具室里回荡,显得格外冰冷,“真正的艺术,是给予,再夺走。我称之为,潮汐法。”
我停下脚步,他立刻也跟着停下,几乎撞到我的背上。
“潮汐?”他困惑道。
“真正的艺术,在于玩弄比死亡更诱人的东西。”
“比……比死亡更诱人?”他喃喃地重复道。
“是希望。”
我看着他困惑的眼神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。
“你抓住一只老鼠,先不杀它,而是把它折磨得半死。然后,你故意打开一个笼子的缺口,让它看到逃生的希望。它会拼尽全力爬出去,以为自己自由了。就在它即将呼吸到自由空气的那一刻,你再一脚把它踩回去,关上笼门。然后,再重复这个过程。”
我能看到,铁棘的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,那是一种找到了新世界大门的、病态的光芒。
“每一次给予希望,再亲手掐灭它,所带来的绝望,都会比上一次更深邃,更纯粹。直到最后,那只老鼠就算笼门大开,也再也没有力气和勇气爬出去了。它的灵魂,已经死在了你的掌心里。这,才是真正的作品。”
“作品……”铁棘的呼吸变得无比粗重,他看着我,眼神狂热到了极点,“我懂了……我彻底懂了!莉莉安大人!您……您才是真正的大师!”
我看到他完全沉浸在了我的描述中,喉结上下滚动,仿佛已经品尝到了那份极致的美味。这对他这种施虐狂来说,是无法抗拒的诱惑。
接下来的几天,铁棘果然开始实践我的潮汐法。
庄园的地牢里,哀嚎声少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诡异的、充满着虚假希望和真实绝望的死寂。
而我,则在等待一个完美的时机,来布下我真正的棋局。
时机很快就到了。当铁棘因为一次捕猎的成功而兴冲冲地来向我邀功时,我只是冷淡地打断了他。
“你的手法太粗糙了。”
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。
“潮汐法的精髓在于精准控制希望的剂量。给得太多,他们会变得难以控制,给得太少,又无法提纯出最极致的绝望。”我用一种讨论艺术品的口吻说,“为了找到那个最完美的临界点,我需要两个实验品。”
“实验品?”
“我需要两个最坚韧、最聪明的男奴。”我直视着他,“我将对他们进行一次精密的心理实验。在此期间,任何人不得打扰,包括你。这是为了确保变量的纯粹性。实验结果,将让艺术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。”
这个理由完美地击中了他的软肋。对艺术的渴望,让他根本无法拒绝。他甚至觉得,能为我的实验提供材料,是一种至高的荣幸。
“当然!当然!大人!”他欣然同意,“我马上为您挑选庄园里最硬的两块骨头!”
他为我选中的,是两个他认为最难驯服的囚徒——卡尔和摩根。
卡尔身材削瘦,眼神阴郁,但那双眼睛里闪烁着不甘的智慧之火;摩根则体格强壮如熊,浑身布满伤疤,沉默的脸上刻着钢铁般的忍耐力。
我将他们关进了一间与世隔绝的独立牢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