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油比起网更加可怖,往身上一粘,青荫能做的只有手脚脱力满地打滚,一面哀叫一面眼睁睁看着平凡的兵甲拿着火把向他靠近。
死。
从未靠近过他的、真正意义上的死亡。
他就要死了?
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!?
灯油渐渐压得青荫连叫喊也抽不出气力,巨大的恐慌之中,青荫一边倒的、毫无还手之力地陷入神识空白,他只感觉身上痛,甚至一时间分不清那火到底有没有烧到他身上。
神识模糊之中,耳边的声音也模糊不清。
似乎有人说:“这只像是画皮鬼……”
有人接道:“画皮鬼还杀吗?”
青荫嘴唇轻动,想说什么,没成功,头歪倒一旁,彻底失去了意识。
再醒来时,换了个地方。
青荫第一时间便发觉出周遭气味不对,没有水汽,而是一股沉重的土腥气,好像在地底深处。
他无力深究,因为他感受到一种悬空的束缚感,从天上来。
还有个身影在他的面前,轻声说:“太好了。”
“正适合你。”
那声音陌生。
身形也陌生。
青荫费了会儿力气才睁眼,看见自己的脚面,恍惚想:原来他是被吊着。
很快,心弦归位。
他的视线移动,看见了远处的铁笼,近处的黑袍,有一个男人赤着双脚,踩在玉石铺就却延伸出许多锁链的地面上。
这一刻,青荫应该抬头去看,看看这男人生得什么模样。
但他浑身打颤,根本不敢想,若没有这拢着他双手的吊索,他就连站立也做不到,那男人身上山呼海啸铺天盖地的人王之气,碾搓地他如同一团风暴中的柳絮。
所以他只能哭,控制不住地,轻声地哭。
“一株雪。”
青荫一面哭,一面小声唤:“一株雪。”
他是这样的擅长活命。
一关生死,立刻把人想了起来认了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