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荫的泪水落在一株雪的手心里,咬牙和一株雪额头贴着额头。“当初见到你第一眼,我就应该一石头砸死你。”
“教你读书,陪你苦熬深宫的那些个日夜,我就应该划烂你的脸,捅死你!毒死你!”
一株雪听着,哄孩子似的抚摸青荫的后背。
“青荫,我又何尝不是呢。”
“你想象不出来,我到底有多么的想伤害你。”
“死?我连死都不想赐予你。我想带你看看地狱,去我曾经去过的地方,一日不行,两日不够,要三千天,三千五百七十天。”
“青荫,你觉得我现在待你很好吧?”
“你不知道我为了像这样待你,消耗了多少心力,每时每刻,我都想伤害你,我想让你从心里感到忏悔,哪怕你生来就没有心。”
青荫的眼泪停下了,他身体不再暴怒,而是颤抖。
“雪儿。”他不骂人了,发抖说,“……我从前对你很好的。”
一株雪好像丝毫不觉得自己方才说了什么恐怖的话,很温柔地刮了下青荫的鼻子。
这是他们重逢至今,最难得的类似于调笑的亲昵举动。
“我对你也很好呀。”一株雪说,“我明日找只鬼来砍给你看,清正司研究出一个秘密,如果把鬼的头种在‘一株雪’的残叶里,鬼的魂魄也可以永不散去,在匣子里永生不死。”
“……”
“青荫,怎么不说话?”
“……”
“今日不是给你喂了一滴一株雪么。”
青荫没有回应。
漫长的、一株雪一个人的呼吸声中,不知过去多久,画皮鬼抽噎了一下,眼巴巴抬起头。
他容色无边,又纯净可怜。
“雪儿。”
青荫无事发生一般握着一株雪的手,放在自己心口。
如鸟儿在嘤嘤歌唱,“老天既然让我们相遇,那我们当是天生的情缘,我生下来就是要和你在一起的,我能被你遇上,合该属于你。”
“雪儿,我的雪儿,不会有人比我们两个更幸福了。”
青荫笑着说,眸光清亮,“我和你是天底下最相爱的一对。”
“……”一株雪也笑了。
笑着抱起青荫,往蕴藏喜色的床帐里去。
(全文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