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哟,别说是昭和公主,就是玉皇大帝来了,刑部司也得依照律法办事。”带头的士兵拔出随身佩剑,直指末药咽喉,“敢阻拦刑部司办案者,当以同伙罪就地处决。”
“你敢,昭和公主身份尊贵,可是未来的二皇子妃。”
那士兵一听,瞬间像听了什么笑话,“哟,还二皇子妃,就是二皇子来了,老子也照样抓人,谁不知这二皇子不是皇帝的种呀!”
姜窈看见眼前的士兵好像真的不认识昭和公主,又见人是刑部司出来的,收起想立刻杀了此人的冲动,语气故作温柔地问,“敢问这位大哥,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。”
她出门刚回来,还没休息片刻,就听见楼下在抓人,闹得人心晃晃,也休息不好。
“有位香料走私的犯人,昨夜死在客栈,我等奉命彻查。”士兵看着眼前身着红衣的女人,一身珠翠玉饰,不像普通人,便有几分奉承,收起了佩剑。
姜窈听到香料两个字,声音又柔几分问,“那大哥可知……”,本还想从这人嘴里再问出一些事情,刚开口就被来人的声音打断。
“妄议皇家是非者,斩。”这声音低沉冷冽,带着厚重的压迫感,掷地有声,让人不敢违逆。
来人身姿挺拔,面色清俊,身着玄色甲衣,腰间戴着佩剑,步履从容朝他们走来,冬夜里难得的月光洒在他身上,凭添几分寒冷。
士兵听见来人的声音,即刻跪地,“市舶使。”
明州市舶司管辖着海上贸易,市舶司使职位虽小,权力却不容小觑,各行各业做海上贸易往来的商人都要敬重市舶司几分。
市舶司是个油水颇丰的位置,上一任的市舶司使因贪污受贿入狱,而其罪证皆由新上任的市舶司使所提供,听说最新上任的市舶司使是由建安帝特派驻明州,从京都远道而来。
“带下去,交回刑部司处理,刑部司使要是管不好自己的人,便交由市舶司来处置。”说完,男人身后的随从便上前,将跪地的士兵拖了下去。
“市舶使,小的知错了。”
男人并不领会,直朝着姜窈又近了几步,语气还算和气,“失礼了,请昭和公主随我走一趟。”
姜窈并不意外男人会识得她,大夏和亲的队伍刚到明州地界,想必消息已经被递了上去,如今一行人又在此处停留已两日,难免会惹人生疑。
姜窈看着眼前着铁面无私的少年,他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,她抬眼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睛,对方眼里毫无温度,冷而锋利,比皇后娘娘给她看过的画像还要俊美几分,眉眼间也更为凌冽。
老榆木桌上的漆色早已斑驳,桌上搁着的白瓷茶盏里还冒着热气,屏风上映着少男少女的身影,屋外随从候着,屋内寂静无声。
姜窈抬手端起眼前冒着热气的茶盏,广袖滑下,露出她腕间虚虚挂着的红绳,她浅抿一口,看着眼前的男子。
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呀,市舶使,或者,二皇子殿下……”姜窈开口时,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,原想今日再出去探查一番,谁知这人竟自己送到她面前来。
祁晟听闻,手中的茶盏不着痕迹地晃了一下,“祁晟,见过昭和公主。”
姜窈杏仁眼眯起,头向前探出几分,发饰上的红绳随着她的动作飘动,语气有几分抑制不住的愉悦,“嗯,未来的夫君可真是位俊美的男子。”
祁晟看着眼前放大几分,透着红晕的脸颊,没有回应姜窈。
姜窈往两人茶盏中添了些茶,嘴角扯出似笑非笑的弧度,“谁能想到,与未来夫君的第一次见面竟是这种场景,且殿下还把本公主当作犯人审问,本公主还想着初次见面是在新婚夜被殿下掀盖头呢?你说是不是呀!”
即便早已听说大夏民风开放,婚配自由,男女之间互表心意再正常不过,祁晟听闻还是脸颊发热。
“是在下冒犯,还请昭和公主见谅。”
“所以,今夜为何会死人,又为何抓了整个客栈的人?”
姜窈想,凭借她过去几年见过的尸体,还有师傅所传的本领,应当是能帮上忙的,若再借此让祁晟上书说服建安帝不出兵,那父亲平安,她就还有时间留下来查兄长的事情。
“……”
“殿下,昭和再怎么说也是大夏的公主,且是你未来的王妃,你未来的王妃大半夜被吵醒,都没休息好,你不关心,如今就问个缘由,殿下也不便说是吗?”姜窈说话时微微低着头,睫毛轻颤,眼尾泛红,泪光闪烁,透着委屈。
可既然关系到香料走私,姜窈势必也要抓住机会,借此查探八万斤香料的下落,还有兄长的死因。
祁晟从小长大,最是受不了少女泪眼婆娑的样子,他每次见到都觉得心烦,如今也是。
“昭和公主……我祁国的事情,你还是少打听为好。”
姜窈从他冰凉的语气中感受到了防备,还有警告。
白瓷茶盏里的茶汤冷了,再没缭绕的热气。
祁晟起身,越过姜窈,声音沉冷,“今日我便安排人护送你去京都。”
姜窈见人要离开,权衡之下,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回京都,她起身道,“若是殿下愿意给昭和一个机会,天黑前我协助殿下侦破此案,作为交换,殿下帮昭和阻止祁国边关出兵,反之,我便听殿下安排。”
祁晟见对方如此执着,心生疑虑,打量着眼前的人,未做回应,却露出了笑容。
姜窈心头一颤,心中隐隐叹了一口气,自己有些急于求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