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们都下去吧,我要与司药大人好好聊。”
“是。”
顿时,整个屋内,只有宋泷墨一个人,和窗外的姜韬,还有那个犯人。
宋泷墨不打无准备之仗。
不管怎么说,她已经不是一开始沦在掖庭什么都做不了的洗衣婢,而是正六品司药。
她当然可以直接说是明翊带她来的,但她与明翊关系,连她自己都弄不清是什么,再暴露出来,对大家都没有好处。
更何况,她原本就是因为怀疑明翊对她有所隐瞒,所以才来诏狱的。
起初宋泷墨本想悄悄潜进来,没想到姜韬在这里。
要是其他人还好解决,但姜韬,宋泷墨实在不想和他搭上关系。
“司药司近日需要试药。”既然被发现,宋泷墨也不躲躲藏藏,她将兜帽摘下,露出脸来,“我来是想问,诏狱这边可否有犯人可以替我试药。”
“当然,这试的药不是普通的药,如果量把控不好,可能会死。”
她举着蒙汗药,“在这儿。”
宋泷墨医术精湛人人皆知,这药一拿出来,围着她的几个锦衣卫连连后退,生怕被药弄死。
任武功再高强,一旦中毒便毫无办法。
“这士别三日,当刮目相待[1],上回见宋司药还只是掖庭小小洗衣婢,这一眨眼就当上大官了。”姜韬拿出帕子,优雅而不失风度地擦拭手上的血迹,“有国师撑腰,就是不一样,这升官的速度,比我审犯人的速度还快。”
这是在讥讽她靠国师才掌管司药司的。
“有国师撑腰,也要有本事才行。”宋泷墨丝毫没有恼怒,莞尔,“就像我,是没有本事和姜佥事一样,在这里审问犯人的,而这时疫药方若交给姜佥事来研制,那也研制不出来。”
“升官嘛,谁不喜欢?只是要天时地利人和罢了,姜佥事只不过缺个天时。”
这言下之意,就是说姜韬不缺本事,缺的只是一个时机。
那太有意思了,毕竟他和明翊争那指挥使的位置,宋泷墨这样说,不就代表着说他比明翊厉害?
宋泷墨见姜韬神情古怪,知道他想太多。
她可从来没有说过明翊比姜韬差啊,是姜韬自己爱臆想。
“你替我说话,不怕你那宝贝情郎吃飞醋?”姜韬似笑非笑。
“他不是我的情郎,姜佥事莫要诽谤。”宋泷墨道。
本来就不是,她实话实说罢了。
“唉,好吧,不是就不是。”姜韬语气中有些诱哄的意味,“我原本还知道明佥事的一些事想说与你听,看来宋司药不需要。”
“明佥事有事自然会说与我听,他不想说的,经过他人之口传到我耳边也无用。”
宋泷墨一边和姜韬斗嘴皮子,一边思考门口迷晕的那两个锦衣卫怎么办。
早知道直接仗着自己的官职大摇大摆地进来,还省去这些许麻烦。
本来迷晕门口的锦衣卫进来,就是因为不想声张自己来这里,现在还是躲不过被发现。
姜韬是李义廉的人,看来今夜她来诏狱的事情,不久就要被李义廉所知。
“那是我多管闲事。”姜韬哈哈一笑,抚掌,“既然宋司药想要试药,不如面前的这个人给宋司药试如何?”
宋泷墨从窗内望过去。
浓郁的潮湿、冰冷与血腥味裹挟着淡淡的霉味席卷而来,令人胃里一阵翻滚,忍不住作呕。
那人被锁在墙上,身上穿着白色囚衣,被打得身上一块好处都没有,伤痕累累,皮开肉绽,看着实在触目惊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