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么他自然也愿意为陈安生做到。
老楼房的声控灯都是时灵时不灵的,容念倚在墙上玩着手机里的小游戏,每隔一会就走到外头看一眼,发现陈家的灯还亮着,就再走回来,继续戳着屏幕上的圆球。
他没特意去留意时间,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听到了楼道里响起的脚步声。
每个人的脚步声不一样,容念也没那个耐性去逐一分辨,但陈安生的脚步声,是他不需要特意分辨也可以认出来的。
对方走得比平时要慢,而且都这个点了还要外出,是发生了什么事吗?
怕陈安生发现自己,容念摁了手机锁屏,尽可能隐没在黑暗之中。
然而走到最后那几级的时候,陈安生脚步不稳,眼看着就要摔了,容念只能上前暴露自己像个跟踪狂一样守在楼下的事实。
来不及找借口狡辩,他的注意力全被陈安生湿透的衣服还有往下滴着血的手吸引了,“你爸打你?”
容念简直无法理解,一边将外套脱下来给陈安生系在手上,一边端详着对方的状态,“你不是都乖乖去相亲了吗,为什么还要打你?”
陈安生脸上红彤彤的,嘴唇却很苍白,容念心里一紧,探出手去试对方额头的温度,“你发烧了?”
这下也不用解释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了,看病最要紧。容念一把抱起陈安生,确切地感受到竹马应该是瘦了,手感都和先前抱起来不太一样了。
坐在出租车后座、筋疲力尽的陈安生好像还想着要和他说什么,容念果断地剥夺了病人费劲讲话的权利,“先好好睡一觉吧,有什么等你烧退了再说。”
陈安生就连哭都很安静,在他的掌心下无声地淌着眼泪。
容念心脏紧缩,第一次发觉原来湿漉漉的泪水也可以是很烫人的。
他还以为眼泪只会是冰凉的呢。
陈安生任何时候都是安分的、听话的、懂事的,完全不需要父母操心,更不会惹父母生气。容念不用怎么想,就能猜到对方究竟是和父母说了什么,才会被收拾成这样。
“亲爱的,你是笨蛋吗?”
要带上他一块去出柜该有多好。他就能拎着水果踏入陈家,帮陈安生挡下这些责难,要是状况实在太难以控制,他也可以找机会向未来的老丈人和丈母娘碰个瓷,假装自己被打得很惨的样子哀哀叫唤,在对方发愣时趁机拉着陈安生开溜,等两位心情平复了再重新登门拜访。
陈安生的脸颊看上去十分柔软,容念忍不住轻轻捏了一下。
“你真的是笨蛋吧。也不知道躲一下,装一下可怜吗?”
即使现在是个非常好的、爬上病床和笨蛋一起睡觉的机会,容念也还是担心会不小心在翻身时压碰到陈安生还在打吊针的手。
大少爷只能遗憾地俯下身,亲了亲呼吸均匀的睡美人,去到病房自带的浴室里,拧开热水洗了条干净的毛巾。
要把水完全拧干,才好帮陈安生擦拭身体。
毕竟对方挂着吊水,容念也不好擦得太仔细,但做完这一切后,他还是去浴室里冲了半天冷水澡。
陈安生醒来时已是半夜,病房里只剩下微弱的灯光,容念在另一张床上躺着,睡得很香。
他打开了手机里的电筒,找到床下的一次性拖鞋穿上,过程中膝盖不小心撞到了床头柜上,他咬着嘴唇才没发出痛呼。
刚要去倒点温水喝,向来很难被吵醒的容念就醒了过来,揉了揉眼睛,半梦半醒地拉住了他的手腕。
“亲爱的,你要去哪里?”
久违地听到这个称谓,陈安生心里酸软,抚了抚对方的头发,温声道,“我去倒点水喝。”
以为容念会应一声而后重新睡过去,结果对方却困倦地坐了起来,不由分说地把他摁回到病床上。
“我去给你倒,你别走了。”
知晓对方说的“你别走了”就只是字面含义,陈安生还是恍惚了一下。
“好。”他坐在病床上,再度感觉到,容念是真的长大了。
【??作者有话说】
何止是长大了,他还要表白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