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樾坐在椅子里,明明睁着眼,却仿佛失了魂,肩膀无力地垮着,一动不动盯着亮屏的手机,拇指悬停在通话键上方,迟迟未曾按下,表情凝重得像在做一个生死攸关的决定。
仿佛他摁动的不是按键,而是扳机,一旦扣下,就再无回头的可能。
辛茸动了动手腕,输液管发出轻微的响动。
景樾闻声抬头,憔悴得几近呆滞,眼神却在对上辛茸目光时,刹那间明亮起来,起身向他扑了过来。
“茸茸……”
他唤得很轻,声音沙哑不堪,笑容疲惫,却因此多了一份柔软。
辛茸望着他,眼眶莫名一热。
或许是因为医院总是让人脆弱,又或许是在最无助的时刻,一睁眼就看到有人寸步不离守着自己……这种感觉,终归是让人想哭的。
“你怎么样,有没有哪里不舒服?”
辛茸想坐起来,却被输液管绊住了动作,景樾立刻伸手扶他。
谁知就在他温热的手掌覆上来的那一刻,辛茸脑中轰然一声,断片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——
帐篷里的耳语,车厢里的炽热,床榻间交缠的气息……
昨天发生的一幕幕,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。
一时间,他的脸红得快要烧起来。
此刻正被景樾触碰的地方,也像着了火一般滚烫,羞臊之下,他猛地甩开对方的手,垂着头不敢抬眼,心跳声大得几乎要震碎耳膜。
景樾怔怔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,眼神空了一瞬,随即后退一步,不再靠近。
病房里,二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,只剩滴滴答答的点滴声。
此时的辛茸看起来很安详,其实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。
他连呼叫050的力气都没有。
天呐,他昨天到底干了什么啊?!
为什么没人告诉他发情期这么可怕啊?!
光是用余光扫到景樾那张脸,他都羞得恨不得原地升天。
他努力绷着脸,憋了半天,终于挤出一句:“……你昨天,太过分了。”
景樾猛地抬头。
“太没良心了,”辛茸别别扭扭盯着被角,声音里带着一丝嗔怪,“下次你要是再——”
“不会了!”景樾几乎是嘶吼出声,冲到床前,膝盖重重磕在地上,“对不起,茸茸,对不起……我保证,再也不会了……”
辛茸眨了眨眼,整个人都愣住了。
他本来是想控诉景樾说好带他踏青,结果半路变卦逼他背书写功课,没想到景樾反应大得像是犯了弥天大罪。
这反而让辛茸不知如何是好了,脑子还蒙着圈,就听见那人发抖的声音。
“我是畜生,我不是东西。你打我吧……茸茸,你打我吧。”
说着,景樾伸出了手。
辛茸本以为他要伸手抱住自己,临到跟前时却突然缩回去,转而反手重重扇向自己的脸——
啪!
啪!
左一下,右一下,清脆响亮。
辛茸惊得弹起身来,全然不顾手背上的针头,一把扑过去,双手捧住景樾的脸。
“你疯了?!”
只见那张英俊的脸上,瞬间浮现出两道醒目的掌印,红得触目惊心。
辛茸胸口一阵绞痛,怒火直冲天灵盖。
“你是不是有病啊?!为什么总喜欢这样拿自己撒气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