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向庭的身份一旦暴露,便是周遭皆是云家子弟,他亦不能光明正大地让应寄枝强行剖剑,反而落人口实。
眼下他唤人过来,不过是为了做戏,好让自己彻底从这滩浑水中摘出去。
待入夜再让应寄枝动手,便能祸水东引。
毕竟若他当真能有强行取剑之法,又何必去发这天道誓?
他料定了季向庭与应寄枝龃龉已深,以其刚烈性子,今日仍会对寒洲剑的下落守口如瓶。
却不想他竟当真轻飘飘地将其说出了口。
饶是实力强悍如季月,因身怀异宝仍选择在声名远扬时急流勇退,只为后半生能安稳度日。
天下觊觎寒洲剑的人何其之多,季向庭这一句话,无疑是将自己的生路也一并断绝。
自然,以季月的名声,谁若当真铤而走险想动季向庭,也必然会被推上风口浪尖。
而他方才那番感人肺腑的话便成了烫手山芋,将自己的急切暴露开来,一时间进退维谷。
“这……当真如此?我原以为那不过是胡编乱造的传闻,寒洲剑竟如此玄妙……”
“方才是谁嚷嚷着要人给剑的?一条人命你可受得起?”
说来亦可笑,短短一个时辰的功夫,这所谓的仁义便在这些修士口中变换了多次,却总有人热衷于让自己居于不败之地,一旦得势便指责起他人来。
周遭人声鼎沸,而真正心怀鬼胎之人却陷入了僵局。
在一旁久不出声的应寄枝终于抬头,隔着人群遥遥望了眼正撒着欢儿骗人的季向庭,耳边响起岁安的传音。
“家主,我们已在密道之中。”
季向庭注意到应寄枝的视线,不过瞬息间的交错便已明白对方的意思,指尖一缕金光亮起,在无人注意处向树林中飞射而去。
他仍维持着被人五花大绑的姿态,却比云天明显得更加闲适,猎物反成了猎人。
“我如今身份暴露,自知无法在仙门四家的明枪暗箭中安然度日,至于我要报的仇……应长阑也早便死了,云家主若当真需要这寒洲剑救人,我便自愿奉上。”
“只是在这之前,我仍想问明家主一件事。”
季向庭抬起眼眸,直视云天明的眼眸:“寒洲剑只能救寿数未到,却因他人而横死之人,且需祭品来压制怨气,敢问家主,云霁夫人病死应府,何来的横死呢?”
云天明指尖骤然攥紧。
第65章未满
望尘山一时寂静,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云天明。
一番纠缠下,骑虎难下的人反成了他。
他深吸一口气才将心中的不虞压下,瞬息便想好了说辞,只是还未张口,便听树林中一道清亮声音响起。
“云家主,原来你在此处,可叫我好找。”
杜惊鸦缓缓走出,看到院落中的阵仗吓了一跳:“这是怎么了?季公子可是犯了什么事?”
云家子弟面面相觑,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不知所措的茫然。
怎么杜家主也在此处?
小小一座望尘山,竟惹得三方家主齐聚,这所谓密不透风的阵法,莫不成是筛子做的?
除却修为平平的修士,这些仙家大能各个如过无人之境,当真是让人费解。
云天明眉心一跳,咽下口中话语笑看杜惊鸦:“杜家主怎会在此处?望尘山如此凶险,早知你来,我便亲自来迎了。”
杜惊鸦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,顺道走入人群之中将被压跪在的地上的季向庭捞起。
“好说,季公子捎了我一程,这路也不算难找。看你们的样子一时半会也没有头绪,不若我先说说我的事?”
季向庭站在杜惊鸦身后,听他一边同云天明周旋,一边还忙里偷闲握着自己手腕用灵力查探了一圈,终于忍不住弯了弯唇角。
说好只是过来趁乱讹上一笔钱财,到头来却还要赶着来护自己。
体贴得让人不知该说什么才好。
云天明伸手一礼:“杜家主请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