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人早死晚死都得死。”
谢恒逸语调从容,说出的话骇目振心:“但在我死之前,一定先弄死你。”
“你怎么敢活着?你怎么配活着?”
听得谢财那叫一个怒火攻心。
时隔多年,父子成仇数十载,再见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从前是老子压着儿子打,现在是他这个老子被儿子瞧不起。
从前那是天经地义,现在这算怎么回事?哪个当爹的接受得了?
事已至此,面子里子总要找回来一个。
谢财目眦尽裂:“小畜生,有本事你就弄死我,老子当初就该把你妈操流产——呃!”
压在颈动脉上的五指骤然收紧,谩骂戛然而止。
谢恒逸面不改色,眼底真真正正起了杀意。
他原以为自己是不在乎谢蔡的,毕竟过去了那么多年,什么都该淡化了。他似乎已经遗忘小时候对谢蔡强烈的恨意。毕竟他连某个温柔的蠢女人都记不清了。
但现在他想起来一些:早在他六岁生日时,他就许愿过谢蔡从世上消失。
要不是后来谢嵘把他带走,他大概会跟谢蔡同归于尽。不,不是大概,是一定。他一定会将谢蔡乱刀砍死。
“你早该死了。”他道。
谢蔡早该死了。根本不该等到谢财这个名字出现。
“我、不……咳……”
十余秒过去,谢财面部发绀,不住地抓挠起自己的脖子。
出人命了!要出人命了!
谢嵘急得团团转,又不知该如何阻止,便朝在场另外一位旁观者投去求助的目光。
坐在轮椅上的旁观者无动于衷。
她更急了,小步挪到齐延曲身后,将轮椅上前推了推。
齐延曲终究还是开了口。
为了不火上浇油,他只能尽量保持平静道:“谢恒逸,最多再过一分钟,你真的会杀了他。”
不料,正是这样的平静点燃了谢恒逸。
风吹火,火势反而变大。
谢恒逸转看向齐延曲,锋芒毕露,眼里像藏了一柄还未淬火的剑坯:“我为什么不能杀他?”
他对齐延曲有感觉是真的,看不惯齐延曲的平静也是真的。
在其余人看来,齐延曲虽然不近人情,但有素质有礼,绝不会目中无人。
谢恒逸却清楚得很——是因为齐延曲太目中无人,所以才不近人情。
这个人的倨傲,是刻在骨子里的。
平静本身就是一种倨傲。
谢嵘:“你冷静冷静,听我说——”
谢恒逸猜到她要说什么,扬声打断:“我不能杀他,是因为我不能坐牢、不能自毁前途?”
就因为这是赔本的买卖,他就做不得这笔生意?!
去他妈的!
一命换一命,怎么就不划算?怎么都不问问他的意见?他说了,他不怕死!
他不是没给过谢财机会,是谢财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死。
“谢嵘,你忍得了、你跟温言都忍得了,我凭什么要跟着一起忍?”
谢嵘闻言一惊,欲言又止。
最终她什么都没说,默默往后退了一步。竟是放弃了劝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