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有诊治方法?”
“何时入体的?”
两道声音同时响起,阿筝看了一眼屈承戟,他竟不关心如何诊治。德吉回应道:“这蛊名为寒眠蛊,现在仍是幼年,入体约莫半月有余,引出确是不难。”
“只是……”德吉犹豫一瞬,屈承戟见状道:“先生但说无妨。”
“寒眠蛊极为少见,它无法见光,只能以特殊之法养殖,此蛊入体之后便会沉睡,初时并不会有异常,若无人引发,便也相安无事。一旦引发,人身会由内结冰,逐渐冻住浑身血脉筋肉,因此长眠下去。”
说到这里,德吉的神色不免慎重起来:“某也是周游东境时偶然得知,听闻此蛊最长可在身体内沉睡十年。”
阿筝敏锐地抓住他话语中的用词。
东境?据她所知,东面是小部落们组成的地界,再往东则是……祁越国。屈承戟显然同样想到了这里,他垂目片刻,忽然起身恭手:“谢先生解惑,今日之事也请先生莫要介意。”
德吉起身回礼:“在下会着手备好取蛊的药材,公子随时可找在下解蛊。”
屈承戟点点头,目光落在阿筝身上停顿一息,随即带着他的长枪转身离开。
阿筝支着脑袋,静静地盯着他离开的背影。看来,郑国公府倒是发生了些特别的事情。
屈承戟走后,德吉立刻拉着多达下跪,语气仍有一丝不稳:“拉鸪在上,日后姑娘有需,哪怕豁出性命德吉也必定完成姑娘嘱咐。”
阿筝阻止不及,只好受了这礼。
二人身形高大,肤色黝黑,裸露在外的手遍布干纹,应是长期生活在日照充足的地方。他们相貌十分相似,但德吉比多达看起来要沉稳许多。
德吉平复了下情绪,缓缓将事情道来。
他与多达、帕诺是亲兄妹,都是拉鸪族人。拉鸪族与世隔绝,生活在深山之中,向来自给自足。若不是宋言青偶然踏入山中,帕诺不会与他相遇,更不会因此离开族人。
说到这里,多达下意识握紧拳头,嘴上恨恨地开口:“外族异心!”
一声咳嗽传来,多达才突然反应过来,他慌乱地看了一眼阿筝,随即垂下头不吱声了。阿筝神色如常,并不在意他的话。德吉暗自打量一眼,才继续道:“帕诺随宋言青进京后,与我仍有书信往来,但九年前,书信忽然断了,我便知晓她出事了。”
德吉喃喃道:“等我寻到桂花巷时,那里已是一片灰烬了。这些年,我与多达寻遍了京都,奈何始终找不到晚秋的下落。”
小秋死死咬着唇紧挨着阿筝,眼底再次泛起红。德吉面色黯然,不惑之年的人也忍不住湿了眼眶。
室内沉寂下来。
多达猛地起身,跪在地上面朝阿筝的方向:“晚秋说,姑娘有法子替帕诺报仇。”
言语之中很是急切,可见这话在他心中憋了好一会儿了。
阿筝点点头:“是,不过需要你们先医治一人。”
“是谁!”多达面色急迫。
“江宁,京都少尹江谯的妹妹。”阿筝顿了顿,解释道:“翻案只能由官员出面,江谯为官清廉,正直却不迂腐,是最合适的人选。”
且他拜于文阁老门下,是文阁老的得意门生,为官晋升之路显然是奔着入阁去的,这一点才是阿筝选他的理由。
德吉稍一思索便知晓阿筝的意思。
方才与小秋独处时,他本想问问对方过得好不好,但这话在喉咙滚动半天仍是难以启齿。身为舅父,他连妹妹的孩子都找不到,更是愧对帕诺的在天之灵。
小秋性子柔软,许是看出来自己的窘迫,她特意说了些宫中的轻松事安慰自己,但他何尝看不出来,这孩子是受过苦的。
可提及云姑娘时,小秋的神态明显不一样,她的眼中唯有依赖信任,可见云姑娘是真的待她好。既如此,他也不会多问,云姑娘怎么说,他便怎么做就是。
“姑娘考虑全面,我二人听从调遣。”
阿筝点点头,心里思索着挑个合适的时间约江宁见面。这事无需特意背着江家人,最好还是光明正大。
“三日后,我会传信给你们。届时,你们与我一同前去江府。”
二人应声。
窗外的花香忽然飘了进来,味道清清淡淡缭绕在鼻尖,阿筝忽然想起另一件事:“你们可知道回生丸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