群马大学的林荫道上,米花抱着刚借的《流体力学进阶》,迎面撞上一个穿白衬衫的男生。对方怀里的设计图散落一地,最上面那张画着复杂的赛道走线,角落签着“新桥真一”。
男生的白衬衫熨得笔挺,领口的三颗扣子扣得一丝不苟,连袖口都叠得整整齐齐。可当他手指触到一张被踩脏的图纸时,突然“嘶”地倒吸口气,手指开始不受控地颤抖,“完了……这是我改了七遍的刹车点模型……”
他的声音陡然拔高,眼眶瞬间红了,明明是张清秀的脸,此刻却像被按错键的程序,突然陷入混乱:“他们就是这样!故意在我调试时撞掉工具,在对讲机里乱喊干扰节奏……我的‘绝对专注’根本没法启动!”
米花这才认出他——新桥真一,前东京车队的“神经刀”。
他有种近乎偏执的天赋:一旦进入绝对专注状态,能把赛道数据刻进骨髓,连轮胎磨损的毫米变化都能精准捕捉,圈内叫这“绝对领域”。
可这状态像层薄冰,稍有干扰就会碎裂,之前有一次比赛,对手故意在他发车前摔碎可乐罐,他就因为那声脆响错失了冠军。更别提他那要命的软心肠,上次练车到一半,就因为路边有只瘸腿的流浪猫,蹲在草丛里喂了半小时猫粮,差点错过检录时间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她帮他拢起图纸,注意到最底下那张标着关西某支车队的标志,真一如今是这支车队的核心车手,这一年里靠着“绝对领域”帮车队拿下过不少区域赛事的奖项。
真一的呼吸还没平复,指尖死死攥着图纸边缘:“他们找来了……那支叫‘幻影’的关东车队,在山道上装反光镜晃眼,用大功率喇叭播放噪音,甚至在我常去的便利店买光所有能量棒……”
他突然抓住米花的手腕,眼里的恐慌像要溢出来,“我快撑不住了,‘绝对领域’根本打不开!他们说下一场要在铃鹿用激光笔照我头盔……关东的家伙都这么玩阴的吗?”
话音刚落,他突然盯着米花脚边的草丛,眼睛瞪得溜圆,刚才还泛红的眼眶瞬间蓄满柔软:“呀,那里有只三色猫!腿好像受伤了……”说着就要蹲下去,完全忘了手里还攥着皱巴巴的图纸。
“先办正事。”米花拽了他一把,想起佐藤凛每次见他都没好脸色——上次在东京车队的聚会上,真一因为心疼流浪狗,把赞助商准备的高级牛排偷偷喂了狗,被佐藤凛一脚踹在屁股上,骂他“软心肠能当刹车用?”
“京一知道吗?”米花皱眉。
“别告诉他!”真一猛地后退,白衬衫领口的扣子硌得他脖颈发红,“他会逼我退赛的!还有凛姐……她要是知道我因为心理战慌了神,肯定又要踹我……”
话音未落,远处传来启介中气十足的声,。“书呆子!大哥说你的卡布奇诺……”他的话卡在喉咙里,看着紧攥着米花手腕的真一,刺猬头瞬间炸了,“你谁啊?!离她远点!”
真一被他吼得一哆嗦,刚平复的情绪又开始波动,手里的图纸哗啦啦散了一地。可当他看见一片飘落的樱花落在图纸上,突然小声说:“这花瓣好可怜,被风吹得这么远……”
米花赶紧挡在中间,“这是我前队友,新桥真一,关西代表队的。”
启介的目光在真一泛红的眼眶和颤抖的手上转了圈,突然嗤笑:“喂,你没事吧?抖得这么吓人。关东车队是有点野,但也犯不着吓成这样吧?”
真一的脸瞬间涨红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却倔强地没掉下来:“我才没有!我只是……只是没法集中!关西车手的‘绝对领域’,可不是你们关东的蛮力能比的!”他顿了顿,又小声补充,“而且……你刚才说话太凶了,会吓到路过的小虫子……”
“绝对领域?”启介挑眉,几步走到他面前,“听着像游戏技能。心理战而已,怕什么?他们晃你你就闭着眼开,喇叭吵你你就戴耳塞,能量棒买不到就吃我剩下的——”他从口袋里摸出半根巧克力棒,塞给真一,“喏,补充点糖分,比瞎抖管用。”
真一愣愣地捏着能量棒,看着启介步伐嚣张走远的背影,突然低头笑了,眼里的恐慌散了大半。他把巧克力棒塞进兜里,蹲下去小心翼翼地捡起那片樱花,放进图纸夹里压好,动作轻得像在呵护易碎的赛道模型。
米花把他带到图书馆角落,调出幻影车队的资料,“他们的队长以前是催眠师,擅长用视觉误差制造错觉。下次练车带个偏振镜,能过滤反光。”她顿了顿,敲下一行代码,“这是防干扰的车载系统,能屏蔽特定频率的噪音——帮你守住‘绝对领域’的门。”
真一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流,手指渐渐不抖了,“小花花,你还是这么厉害……当年东京车队解散后,我以为再也没人能懂这些了。”他突然指着窗外,“那只三色猫还在!等下我们去买猫粮吧?”
米花翻了个白眼,却在心里记了家24小时营业的宠物店地址。
远处的公告栏前,启介正扒着凉介的胳膊嘀咕,“那小白脸到底行不行啊?看个图纸都能哭,还关心什么破花瓣,比拓海被扇巴掌时还怂……关西车手的‘绝对领域’就这?”
凉介看着图书馆窗口的两人,指尖在战术板上轻轻敲着,“他的数据模型误差率不到0。3%,启动‘绝对领域’时,过弯精度能压到0。1秒内。至于心软……或许不是弱点,至少说明他对‘细节’足够敏感——这在赛道上,可能是另一种天赋。”
启介的脸瞬间垮了:“大哥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!”
凉介的目光落在战术板上“幻影车队”的名字上,忽然笑了,“正好,让他们见识下,真正的专注从不用硬撑——能看见赛道之外的温柔和细微,才更懂怎么珍惜速度里的每一秒。”
而此时的东京,佐藤凛正对着手机里真一的照片皱眉,指尖在屏幕上敲出一行字。“再敢因为猫耽误练车,下次见你直接卸了你的方向盘——顺便,给那只三色猫带点消炎药,别蠢得只会喂猫粮。”
RedSuns车队刚驶离群马地界。
面包车里,启介扒着车窗喊,“去大阪干嘛?关西的山路能有秋名山险?”
凉介从副驾回头,手里的地图在阳光下泛着光:“不是大阪,是奈良。”他指尖点在一片标注着“宇陀郡”的区域,“那边有支叫‘鹿丸’的车队,专跑般若坂山道——据说他们的过弯节奏,能和山间的鹿群呼应,连当地人都叫他们‘山神的车手’。”
拓海坐在后排中间,手里捏着半个没吃完的面包,闻言抬头:“鹿群会影响走线吗?像秋名山的落叶那样?”他想起上次雨天练车,被路边突然窜出的野兔惊得打了把方向,后来H还特意在模型里加了“野生动物突发干扰系数”。
米花正在后排调试车载电脑,闻言抬头,“鹿丸?我查过他们的资料,队长叫三轮青志,以前是奈良公园的饲育员,开车时总带着包鹿仙贝,说‘要顺着山的呼吸走线’。”
她顿了顿,调出赛道图,“般若坂有七处‘鹿道’,其实是被鹿群踩出来的天然捷径,普通车手不敢走,他们却能借着鹿群过路的间隙冲过去。”
真一抱着膝盖坐在角落,白衬衫领口依旧扣得一丝不苟,听到“鹿群”两个字,眼睛亮了亮。“会有小鹿横穿赛道吗?那岂不是很危险?”
启介嗤笑,“怕什么?直接碾过去——”话没说完就被米花肘击了后腰,“你疯了?真一上次为了躲松鼠,在练习赛上差点撞护栏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