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长明并未注意到宁鸾的走神,只自顾自说下去。
“丞相府金玉其外,可内里,早已是败絮其中。”
宁长明说到这里,更觉惆怅,“丞相府名下铺面本有不少,可多年前失了擅长经营的能人,每月收益便江河日下,甚至入不敷出。”
他叹了口气,又道:
“到如今,府中铺面已只剩一二间勉强支撑,营收更是强弩之末,不过苟延残喘罢了。”
宁鸾静默不语,一时并未答话。只听宁长明轻咳一声,娓娓道来:
“当时镇南王还未平定异族七城,京州城与异族部落势同水火。我带着商队往来两地之间,尚能补贴几分家用。”
宁长明一阵苦笑,又捡起扇子轻扇。
“如今两地商旅畅通无阻,我们商队一趟奔波下来,竟只够给弟兄们发些酬劳,余下的银钱已是所剩无几。”
宁鸾听闻至此,也缓缓皱起眉头。
她单知道这位兄长放弃科举仕途,却不想自多年前,宁丞相府内已是入不敷出。
这位兄长作风正派,为人刚直,行事间重情重义。
在府中周转困难时,他不与宁丞相一道同流合污,自请经商补贴家用,倒也合乎他的脾性。
况且,论朝堂往来,以宁长明的性子脾气,确实比不过舌灿莲花、八面玲珑的二哥。
大致听明了兄长的来意,丞相府的诉求也已是昭然若揭。
宁鸾眸中精光一闪,压低嗓音开口道:
“那么宁兄的意思,是想望春楼助丞相府一臂之力?”她露出一丝笑意,指尖轻点桌案,“这对望春楼来说,有什么好处?”
宁长明闻言,心下一横,板起脸说道:“林公子果真通透。”
“丞相府想借万两银钱,供府中周转打点。此外,眼下便是中秋,此等佳节,宫中定会设宴,届时便会在宴席上宣布异族坊市即将设立的消息。”
宁长明眸色一暗,“于公于私,宁某都不希望那坊市在京州城中站稳脚跟。”
“哦?”宁鸾抬指,轻敲脸上面具,“宁大公子这般心思,宁丞相怕是毫不知情吧?”
宁长明一笑,言语真诚:“异族坊市一旦设立,对望春楼在京州的经营必然弊大于利。”
“今日将此信息亲自送至望春楼,便是觉得,若能阻止坊市设立,对我们而言,本是双赢之举。”
宁长明说着话,眼中紧盯着宁鸾的双眸,只觉得这眸光流转间,颇有几分熟悉之色。
宁鸾细细盘算着他的话,指尖无意识抚着面具上的羽毛,心中已有了几分触动。
“此事我已知晓,望春楼如何应对,还需仔细斟酌。”宁鸾抬眼看向宁长明,语气沉稳,“离中秋月圆之夜还有几日,届时无论阻止与否,望春楼都会将决定提前告知宁兄。”
宁长明正欲道谢,却听宁鸾话锋一转,又笑意盈盈地道:
“只是若我们望春楼接下此事,宁兄还得付出一物作为交换。”
“何物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