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依依立刻配合地垂下头,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,脸颊飞红,羞怯不已。
温砚礼头也未抬,语气公事公办:“不必,表妹云英未嫁,留在孙儿府中于礼不合,恐损及清誉。”
老夫人见他油盐不进,索性把心一横,挑明了道:“什么清誉不清誉,景言,你莫非真看不出依依的心意?她心里装的全是你,你若点头,祖母今日便做主,将这门亲事定下。”
“孙儿政务繁忙,暂无娶妻之念,此事祖母不必再提。”温砚礼放下筷子,语气斩钉截铁,不留半分希望。
老夫人被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驳了面子,顿时气得脸色发青,胸口起伏。强压怒火,她对侍立一旁的福安挥挥手:“你先下去。”
福安担忧地看了一眼温砚礼,见他微微颔首,这才躬身退下,却未走远,只守在廊下竖着耳朵留意里面的动静。
屋内一时只剩下三人。
老夫人深吸一口气,对柳依依使了个眼色:“依依,给你表哥敬杯酒罢,此一别,不知何时再见了,就当是饯行。”
柳依依柔顺地点头,起身执起酒壶。周妈妈早已备好一只特定的酒壶,柳依依接过,为温砚礼面前的酒杯斟满,声音娇柔:“依依敬表哥一杯,愿表哥事事顺遂。”
温砚礼看着那杯酒上,眸色深沉,随即又抬眼看了看一脸期盼的老夫人和故作娇羞的柳依依,沉默片刻,还是端起了酒杯,一饮而尽。
酒液辛辣,入喉却带着点异样甜腻。
不过片刻功夫,温砚礼便顿感头脑一阵晕眩,视线开始模糊,浑身力气似是被瞬间抽空。
心中警铃大作,瞬间意识到自己被下药了。
心中涌起一股怒气,烧得他心口发痛。他竟被自己的亲祖母算计!
“你,”他试图站起身,却踉跄一下,手臂撑住桌面才勉强站稳,“你们竟用如此下作手段。”
老夫人见他药效发作,脸上再无掩饰,急急对周妈妈道:“还愣着干什么,快扶大人去厢房歇息。”
周妈妈应声上前,便要搀扶温砚礼。
“既然你死活不肯娶妻,那就别怪祖母用些非常手段。”老夫人语气带着一种扭曲的急切,又对柳依依道,“依依,快去,好好伺候你表哥。”
温砚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猛地挥臂甩开周妈妈搀扶的手。周妈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推得一个趔趄,差点摔倒。
“福安!”温砚礼嘶声喊道,药力作用下,他声音变得沙哑低沉。
守在门外的福安早已听得里面动静不对,闻声果断推门而入。只见自家大人面色潮红,眼神涣散地快要瘫软在地,而老夫人和柳依依则一脸惊慌。
“大人!”福安一个箭步冲上前,扶住摇摇欲坠的温砚礼,触手只觉他身体滚烫。
“走。”温砚礼靠在福安身上,头脑昏沉得厉害,从齿缝间挤出这一个字。
福安不敢耽搁,半扶半抱地撑着温砚礼,冷着脸对老夫人道:“老夫人,小人先送大人回去了。”
老夫人看着孙儿离去时那冰冷彻骨的眼神,心下难得生出了一丝后怕,径直跌坐在椅子上。
正院里,苏慈估摸着时辰,想着温砚礼该从慈晖堂回来了,便将煨在灶上的汤底并各色鲜切食材仔细装入食盒,提着往正院去。
刚踏入院门,却见福安半扶半抱着一个人疾步走来,那人身形高大,瞧着便是温砚礼,只是他步履虚浮,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压在了福安身上。
“福安哥,大人这是…”苏慈心下一沉,急忙迎上前。
福安满头是汗,语气急促:“快,苏慈姑娘,去打盆冷水来,要快。”
苏慈也顾不上多问,扔下食盒便跑去打水。等她端着铜盆匆匆回来,只见温砚礼已被安置在床榻上,面色异样潮红,呼吸急促,额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饱满的额角,平日里冷峻的眉眼此刻紧紧蹙着,似乎在极力忍耐着巨大的痛苦。
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锦被,骨节狰狞着泛白。
她拧了冷毛巾递给福安,看着他为大人擦拭额颈,忧心忡忡地问:“福安哥,大人他到底怎么了?可是在老夫人那儿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?”